18號公主

帶sushi去上治療課，在等上課的空檔聽到了一段對話，我心裡蠻有感觸，得記錄一下。

在成人復健區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阿嬤不停的噯氣，聽起來像咳嗽又不完全，像打嗝也不完全，總之，就是一直從喉間發出聲音，且音量還不算小，會引人側目的程度。

治療師問阿嬤是不是不舒服，要不要今天休息？
旁邊的中年男人也說，妳要不要看醫生？
阿嬤抬頭回答（蠻還中氣十足，聲音宏量）：「不要，我要上課。」
然後，阿嬤繼續發出噯氣聲。

治療師又關心的再次詢問，如果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。

大概以上的對話重覆了幾次。
後來男人有點躁的對阿嬤說：「要不然妳是在唉什麼？一直唉大家都以為妳不舒服。」
阿嬤回：「我嘛嘸知啊！」

這一幕，給了我許多的感觸，我想起之前新聞報導一名男子帶年邁的母親去散步，老母親跌倒了，兒子卻在一旁看著，讓老媽媽自己想辦法站起來，路過的民眾用手機拍下照片，看圖說故事的把這個兒子變成了不孝子。記者事後去做街訪，才發現鄰居們都說這是個孝順的兒子。

我在想，我眼下的這一幕，若放到youtube上，男人大概也變成了不孝子。

眼睛所看見的真相未必就是真正的事實。

家有藥罐子，不論是老人還是小孩，長期照護者有時看似無情的訓練，其實是為了使他進步與健康而必要的一種方式。

常常在帶sushi出門時，她只要不想走路就一屁股賴在地上，若我不想依她，就得要勉強她。要訓練她走路，不能一直討抱抱，愈不愛走腳的肌耐力就愈不好，所以總是和孩子在路上僵持，我想這畫面對許多路人來說，我應該都是一個壞媽媽吧？！

我不知道那個阿嬤和男子是什麼關係？他們的背景故事又是什麼？
只是，我更加的明白，眼睛是看不見背後成因，唯有心。

也許阿嬤有三個兒子，只剩這一個在照顧她，時常得請假帶她來做復健。
有照顧過年邁老人的應該就知道，老人家常不自覺的哼哼唉唉，也許是真的不舒服，也許是想引人關心，但是身邊這個長期照顧者，他所承受的絕非只是時間上的付出，心理上的疲勞轟炸那才是不能言語之重。

每個家庭都有它背後的因素，所呈現在外的，常常不是真正的事實。